晨光熹微，青石板路上已响起轱辘轱辘的声响——那是爷爷奶奶们拉着小推车出来了。帆布小车里装着布袋子、环保篮，空着肚子等着被今天的收获填满。

菜摊前，老奶奶弯腰捏着青菜，指甲在菜梗上轻轻一掐，露珠还挂在叶尖：“今朝的矮脚青灵咯！”旁边卖肉的大叔刀起刀落，五花三层的肋条肉在案板上微微颤动，“阿要夹精夹肥？”他问得殷勤，手里的斩骨刀在晨光里闪着油亮的光。老爷子不答，只伸出两根手指在肉上按了按，点点头，那块肉便妥帖地装进了保鲜袋。

水果摊是片斑斓的色彩——朱红的草莓叠成小山，金黄的香蕉弯成月牙，橙子还带着绿莹莹的叶子。穿藏蓝罩衫的奶奶慢悠悠挑着苹果，每个都要转上三圈，不是看品相，是在找记忆里那个最脆甜的味道。

豆腐摊的白气混着豆香，裹住了排队的身影；活鱼盆里突然溅起水花，惹得众人笑着跳开；鸡蛋在筐里挤得暖和，被一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拾起，对着光看那橙红的蛋黄。

这里的讨价还价都带着温度：“便宜两角吧，天天来的。”“好好好，再给你搭根葱。”小葱翠绿绿躺在秤盘上，像别在早市衣襟上的一枚碧玉簪子。

爷爷奶奶们的小推车渐渐沉了，装着水灵的菜、温热的豆制品、还在呼吸的鱼。他们不急着回家，在馄饨摊前坐下，热汤的白气模糊了皱纹。这个寻常的早晨，就这样被装进小车里，拉回了千家万户的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