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又紧了些，枝头最后几片枫树叶终于撑不住了。它们先是在枝桠上轻轻晃，像犹豫了许久，才舍得松开紧握的手，慢悠悠地往下落。红得发暗的叶片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，像是想再看一眼曾经依靠的枝桠，却还是被风推着，落在了积满枯叶的地面，悄无声息，连一声告别都没来得及说。

我蹲下身，指尖碰了碰一片刚落下的枫叶，叶脉已经有些发脆，边缘卷着细小的褶皱，像谁哭红的眼角。去年这个时候，我还和朋友在这树下拍照，她笑着捡起最红的一片叶，说要夹在书里当书签，“这样就能把秋天留住啦”。可如今书还在，书签却不知丢在了哪里，就像那些一起赏秋的日子，走着走着，就散在了风里。

地上的落叶越积越厚，脚踩上去再也没有清脆的声响，只有沉闷的“噗”声，像是叶子在偷偷叹气。有片叶子被风卷到脚边，我伸手去捡，它却又被风吹远，贴着墙根滚了几圈，停在墙角的阴影里，孤零零的，像被全世界遗忘。

夕阳把天空染成淡粉色时，枝头彻底空了。风还在吹，却再也没有叶子能回应它。我站在树下，看着满地暗红与枯黄，忽然明白，落叶落的不只是季节，还有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时光——就像这片片叶子，一旦离开枝头，便只能在岁月里，慢慢褪色，慢慢冷却，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鲜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