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222+暮冬+生活匀
巷口的油条摊子,总在清早五点半支起锅。油锅滚滚地响,白面入锅,浮起成金黄。老板娘的手像钟摆,夹起、翻转、沥油,每根油条都炸得匀停。
对街办公楼的白领,捏着咖啡匆匆走过。她高跟鞋尖沾着晨曦,鞋跟却还钩着昨夜的疲惫。
晌午,修鞋匠老孙打开饭盒。筷子在咸鸭蛋正中一戳,红油缓缓渗出,正好浇在雪白米饭上。他咬一口,眯眼看来往行人——穿校服的少年把书包甩在肩后,蹦跳着踩自己的影子;外卖员的黄头盔在车流中起伏,像枚浮标。
黄昏时,菜市场落下碎金。卖豆腐的妇人舀起一勺豆浆,手臂划出圆融的弧线。豆浆入袋,热气雾了她的眼镜,却雾不了那杆称——秤砣滑到某处,她总要抖三抖,直到秤杆平展如尺。
我穿过这些碎片回家。厨房里,妈妈正拍黄瓜。刀背轻击,黄瓜绽开碧绿的裂痕。她撒盐的手腕一转,盐粒如雪散得匀净。
夜灯下,孩子画太阳。蜡笔涂出个歪斜的圆,他却满意地笑。原来生活从不要完美的圆,只要所有皱褶都妥帖,所有尖锐都磨成温润的弧度。
我们都在寻找某种均衡:不是一半明媚一半忧伤,而是让光与暗交融成更深的颜色;不是权衡得失,而是让悲喜都沉淀出滋味。
就像此刻,晚风掀动窗帘,月光在地板上淌成河。我忽然明白:那油锅里的翻滚,那秤杆上的微调,那拍黄瓜的脆响,都是生活正在自我调匀——如同万物在时间里慢慢找到各自的位置,不争不抢,刚好填满命运给出的空隙。

̼ ̼暮冬伴暮年 ̼ 2025-09-21 13:52:2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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